一台很穷的抢票机器

与不同世界之间的灵魂握手。

粉丝来信 | 世间已无金海振

*李云视角的无形绝笔


已经不知是第多少次了,我在监牢中假装写作。这里没有光,漆黑是蘸不完的墨。这里没有诗,凌空握住思绪汇集的笔,便可以随时开始,更不怕搜查。他们说我的文字肮脏不堪,是鼓动造反的沼泽——这帮搞政斗的果然比某些满嘴放炮的批评家有点出息,至少肯正视我的写作影响力,可惜服务态度欠佳。正好,浑浊的空气粘滞、恶臭且无穷,沾聚压缩,就成了翻不尽的纸页。 


说来惭愧,如今我未碰纸笔已三月有余,连最初拿来伪造海振遗书的那张信纸也被他们自我身边掳走。我彻彻底底成了独自一人。 


好在夜晚并不寂寞。老鼠在栏内外狂蹿着,不断发出吱吱声,把草垫撕咬得粉碎。它们无知又愉快,配得上这份自由。蜘蛛令人羡慕,墙角结满的网格是它们的稿纸,荡悠悠的,嚣张悬挂。破了就再吐一张新的。我也想吐点信纸来写字,可惜能吐出的,只有带血的痰。陪着寂静的还有我的咳嗽,它定是知道自己时日无多,近来越发高调,仿佛要搅着我的血肉,将前些年呼吸进的尘嚣一并赶出似的。


哥,你看怎样?当初劝你提早见医生、多休息,你却执意拼命地写…此番提早离去,便没机会像我这般享受牢狱的殊荣了。多好的写作素材!你若在时,当真会对这份孤独啧啧赞叹吧! 


可写到这,我明白该收起我的洋洋自得了。云,你压根不懂我,你会说,那种被近乎偏执的爱与痛喂养起来的百般体味和创作欲你根本不懂。


自然,我是无权置喙的,因为除了纸笔,可以说你我体内再无第二种相似的器官了。你是一个太认真又太浪漫的朋友,即使在你最后疯狂的时期,也善良到不值得。因此你注定无法合群。因此你不像自大的我总能引人发笑,我虽然检出病比你早许多,苟延残喘倒是挺久。

 

可我敢说,有一点你是不如我的,那就是面对真实。我也曾沉溺于缪斯虚构出的幻觉,但我掐醒自己而后朝它们大笑。我独自玩味这种大笑。我曾希望你也一起醒来。可这是不公平的,是这间接逼迫了世勋吗?加速了你的死亡吗?也许我们都错了,就该让Hikaru这个梦永远存在,就该对着她梦呓永不复醒。这个时代既容不下温柔的纯粹也容不下锋利的棱角,容不下才华也容不下声音,不需要善意也不需要真实,不需要爱也不需要团结。一切都可以捏造。春天来了又去,好少有人记得。人人都在巨大的漩涡被翻搅,动弹不得,四周是湍急的河。长河奔流不返,周边天旋地转,人人被裹挟,身不由己。我们只好握着笔、摊开纸,变得病入膏肓。 


世勋呢?世勋你大概是游走在我们之间的人吧,年少却怀揣着世界配不上的灵气。我承认,至今想起,我依然不能简单地一笑了之。我没办法喜欢你。而我们也没机会再见一面,制造什么奇迹来扭转这种偏见了,不是吗?不过没关系,世界上不能没有偏见,人们需要偏见和克服偏见的过程来建立感情。而不管我对你是否喜欢,你永远是我们的读者,同理我们也是你的。不同的是,你会熬过这漫长的年月,拥有更多的读者,我相信这一点。我仍期待这一点。相信他们也是。这是当下时代唯一的好处吧,唯一存在的宽容之处。 我们原谅了你,这也许不重要,但他也原谅你了,所以请学着原谅自己。


是动荡的时局造就了你们吗?可难道不应该是这样:任何地方任何时间都有痴情人,也都有无情人,无情者可能是痴情者冷却了,痴情的也可能在遇到那个人之前本是无情。 其实我是羡慕你们的。其他人想要放肆只能依靠酒精,而爱情是多好的保护色!你们就像小说——你们写成了小说——不得不说,在解开结局的真相之前,那是个媚俗的故事。我喜欢那些俗气的故事并想象他们在现实中上演,那些故事里媚俗的正是现实中求而不得的。


亲爱的朋友,我们永远不能真正互相理解,可我们依然是并肩的战友。多怀念在一起的日子啊,我们既是挚友又是敌人,却不像那些伪君子一样,乐于致谁于死地。我们干杯、笑与哭,并不能理解文字单纯的较量怎就不如粗野政治口号和硝烟。过了今天至多明天,七人组就会又少一人了。我也将归于虚无。一切惊天动地的苦难终会化成史册淡淡的两笔——或许压根没有。而这两笔的哪块墨迹又有属于我们的可能? ……不多说了,我的黑暗即将到来,也许在世界的尽头处,我们会再次相遇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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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除了cp,李云是很有趣的一个角色,从他身上可以窥见海振的对照面和时代大背景。他不只是串联故事的线索。自恋、满嘴跑火车、探求真相...和浪漫热情温柔但沉溺于但不敢面对真实的海振形成对比,某种程度却又相似。海振的孤独是显而易见的,而李云的孤独埋在每一次笑点里,他甚至没有Hikaru。听说他和海振都是从历史上的李箱那里寻找到原型的,那就更有趣了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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